慢性自杀未遂

本来相约在海边山盟海誓

【宪虞/孟醉】正面与侧面

现代AU 超级短打 ooc瞎写着玩的

 

我和她心照不宣地说普通话。其实我已经快忘了正宗的家乡话该怎样讲,于是吐出的川音听起来像是与普通话杂交出的畸形产物。她的普通话也是如此,一听便知道是个说惯了四川话的人尽力想说一口让人辨认不出她老家的普通话,结果又总是失败的。这让我想到我们小时候,我一板一眼地遵循着老师让我们说普通话的教导,以致于放学后一时间难以自如地转换过来。她不一样,如果她一直说普通话,多半会被家里人骂。我们的交流听起来就是这么奇怪,一个扭捏说着普通话的男孩,和一个扭捏说着四川话的女孩。

现在倒好上很多。我们在一个不是家乡的城市里,说着不是家乡话的话。我不知道她想不想家,我们几乎已经不谈论过去的事情了,眼前的事情就足够把我们淹死,我们只能默认过去是一处靠岸,尽管不那么坚实。

事实上我们也不怎么谈论。我不大会说话。除了每月依照惯例来找她替我剪头,其余的时间我们多半只是待在一起。如果我们说话,通常是她先开口,而她的话总三句不离一个人。那人被她描述成了一个学富五车且文武双全的英雄,是我小时候看连环画里的那种男主角。小醉说话向来有夸张的成分,所以我并不太相信。主要原因是她从没这样夸过我。我活得并不成功,但足以让她认可一句,可她从来没说过。我宽慰自己她是把我当成了她的靠岸,因而不必挂在嘴边。我是她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她和她的过去的唯一联系。

几个月前我破天荒地喝醉了,那天话密了起来,甚至倚在她的肩膀上挤了几滴眼泪,结果被她常说的那个男人看见。我以为免不了要打一架,那时我没剩多少理智,很乐意奉陪。他很瘦,也并不英俊,让我深深地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她说的那个人。他只是看了我和小醉一眼,然后走掉了。在这之后她也哭了。看她哭了我才确信。我猜如果我们真打起来,她心里要好受一些。

她哭得比我可厉害多了,因此我让自己醒了过来,一张张抽纸递给她。

“你哭什么嘛?”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不知道该找怎样的话让她从这突然压倒她的悲伤里站起来。我只能明知故问。

“那你又哭啥子嘛?”

她在遭遇极端情绪的时候总还忍不住蹦出几句家乡话。我哭了吗?

我极力否认我曾经哭过,仿佛否认掉这件事就能否认掉让我把自己灌得烂醉的原因。我对此避而不谈,如果我实话实说,小醉不一定会明白我。在她看来只有小孩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没有三十多岁的人会因为一个梦而崩溃掉。那晚的梦境让我与一个我早该忘掉的人重逢。他曾经是我的镜子。我们的联系中止于他离开后的某一年,我的节日祝福没有了回音。我打过去,他换掉了号码,就此在我的世界里蒸发掉。那个年代人和人失掉联系就这么简单。我宁愿他是我的仇人,为此故意回避我,可我知道不是这样。他只是单纯地忘掉了我,忘掉有一个对他亦步亦趋言听计从的影子。没有什么能将我和他被大学开除前那场斗殴里纠集齐的另外十几号人区分开来。

之前小醉崴到了脚,我见她一边往脚踝揉着药膏一边笑。那几天她走路不大利索,可是很高兴。我问她脚崴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她不说话。直到那天我见到她爱的那个男人离开时一瘸一拐的背影,那天我知道了他是个瘸子。小醉也有了她自己的镜子。

“你明明哭了。”小醉仍然挂着泪,她理直气壮地控诉我。

“是,我哭了。”我大概说的是四川话。

他离开了一次,我梦见他离开了很多次,可我一次也没有为这哭过。头天晚上我梦到我遇见了他,就在这座谁也不属于的城市。他在小醉洗发店的邻街修自行车。

醒来后我逼迫自己再次睡去,希望以此续上断掉的梦,可我又睡了一觉,却没有做梦。真实的离别固然使我伤心了许久,但远没有虚假的重逢那样能摧毁掉一个人。我被梦里的重逢毁掉了,小醉被她爱人的无动于衷毁掉了,那天我们都成了碎片,沉默的碎片,到最后连哭泣的能力也失去了。

“回家吧。”我对小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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